就在這個二二八連假期間於台北市舉辦的「2023草植感植物市集」中，神秘買家在市集開幕第一天捧著新台幣六百萬元現金到展場購買一棵罕見的侏儒爪哇鹿角蕨「珍妮」，隨後「珍妮」的一棵側芽也以台幣六十萬元售出，這個消息透過媒體新聞報導，儼然成為這個週末在花友間最熱門的話題。然而，就在不久前於同一場地所舉辦的「2023水美園植物展」中，現場也展出了一株要價台幣180萬的鹿角蕨，花友應該記憶猶新。假設上述這些都是有計畫的安排，目的是利用在這兩場大型植物展中的操作來向國內植物市場及植栽愛好者宣示，提醒舊雨新知前些年在國內植物市場紅極一時的鹿角蕨，在疫情趨緩後的現在即將強勢復辟，重新登上植物王者大位。而對於「台幣六百萬」，重點並不在於植物值不值這個價，數字背後的意義只是在為鹿角蕨的王者地位豎立了一個難以超越的門檻罷了。
鹿角蕨強勢回歸 觀葉身價暴跌
舉例來說，國內在疫情爆發前已經經歷一段鹿角蕨興盛期，植株的市場價格大好，賣家們無不荷包滿滿。在國際植物市場上，客觀地說，鹿角蕨並非廣泛流行的物種，其主要市場與玩家集中在泰國、日本以及台灣，且由於鹿角蕨要透過組織培養孕育新種並大量繁殖的技術門檻不高，台灣在生物科技上的領先也讓本地溫室與繁殖場成為鹿角蕨培育的重要推手，只是市場上爆紅的園藝新品種多從國外輸入。
隨著疫情的擴散，加重了植物進出口管制及運輸成本，原本被擺在聚光燈底下的鹿角蕨很快就被迅速興起的觀葉植物所取代。觀葉植物有著與鹿角蕨類似的特質，兩者都可以藉由組培技術大量繁殖，更重要的是生長速度快，只要培育至小苗或幼株即可上架販售創造利潤。尤其是觀葉物種選擇多，培育的門檻低，在國內市場就能自給自足，不需仰賴進口。在此同時，由於日本植潮的導入與流行，塊根植物也迅速興起，與觀葉植物一起瓜分了原本的鹿角蕨玩家，成為這兩年國內植物市場的兩大勢力。
只是好景不長，隨著疫情趨緩，植物進出口運輸逐步開放，讓原本受疫情影響轉戰觀葉的鹿角蕨業者及玩家轉身擁抱舊愛，一時之間，近一兩年火到發燙的觀葉植物身價暴跌，許多紅極一時的物種，一下子從一片葉喊價台幣五六位數到最近一盆只要不到三四千塊。這次「草植感植物市集」裡的鹿角蕨宣傳操作，在時間的安排上彷彿剛好是一場為鹿角蕨市場精心策劃的復辟大戲，同時也正式宣告觀葉盛世的結束。對於曾經殺豬支持觀葉的狂熱鐵粉們，請不要太難過。
龍舌蘭 植物市場打不死的蟑螂
當然，不得不順道提一下國內植物市場上一股不可忽視的存在，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一般的龍舌蘭。從我剛入坑到現在，國內龍舌蘭市場即使價格起起伏伏，但死忠支持者一直不離不棄，主要可能是受到日本市場影響所致，日本花友向來非常喜愛龍舌蘭，在日本的價格甚至高過台灣。此外，近年來龍舌蘭市場也深受組培繁殖所影響，大量溫室新品培育與快速的上市準備期也讓龍舌蘭經常以市場行銷操作的方式來炒作，新品一個接一個，價格也一漲再漲。可惜的是龍舌蘭即便具有市場價值，受限於本身的外型多樣性及選擇很難滿足各階層不同花友的喜好，讓龍舌蘭即便不會在市場上消失，也很難成為主流。
花台幣六百萬買一棵鹿角蕨合理嗎？
大膽地從另一個陰謀論的角度看，要宣示觀葉時代的結束同時鹿角蕨光榮回歸，之前在「水美園」一棵一百八十萬的宣傳操作顯然無法成功吸引媒體及廣大市場對鹿角蕨的注意，使得2023鹿角蕨的重返市場有點黯淡無光，也因此才有這次第二波的重金加碼，在「草植感」活動中以殺死人不償命的台幣六百萬元售價吸引大眾及媒體關注。同時，為了證明天價台幣六百萬元的合理性，劇本中特地安排一個橋段以台幣六十萬元高價售出其中一棵側芽，藉此讓本身就懷有數十棵側芽寶寶的主角「珍妮」更加物超所值，買到可以馬上賺到。當然，以上推論只是個人天馬行空的胡亂假設，並非質疑主辦單位及買家，各位無需深究。倒是這筆現金如果出自同一人的左手出右手進，在短短一兩天能夠引起那麼多的報導與關注，我還真想深深一鞠躬鼓掌向編劇的成功致敬。
這棵在「草植感」活動首日售出的侏儒爪哇鹿角蕨「珍妮」之所以有如此身價就如同超跑、名鑽一樣，主要貴在它的稀有罕見。從合理的推論來分析，要維持甚至提高「珍妮」的身價，不讓這六百萬元的投資縮水，就必須確保其稀有性，因為一旦市場上出現更多的「珍妮」，它的身價可能一夕暴跌。萬一更不幸「珍妮」身上的其中一棵側芽被拿去組培，不到兩年後成百上千的「珍妮」複製寶寶就有機會也進駐你我平凡人家中，好比一些多肉植物一下子從昔日的罕見名品淪為今天的市場肉一樣。這位多金的神秘買家如果聰明的話，應該馬上將「珍妮」身上已經存在的側芽全數銷毀，甚至把其他還在市場上待售的「珍妮」兄弟姐妹一併消滅才對，讓「珍妮」成為植物界裡永遠的唯一或是「孤獨珍妮」，不是嗎？
鹿角蕨容易繁殖的特性，讓「珍妮」每賣出一棵側芽就多一分跌價的風險。沒錯，就像劇本所演繹的一棵側芽可以賣到台幣六十萬，只要賣出十棵應該就能回本。但現實往往不如想像中容易，有錢人雖然多，要找到十個願意花六十萬的有錢狂粉，其困難度鐵定遠高於遇到一個願意花六百萬的，因為六十與六百在他們眼中只不過是數字罷了。「珍妮」的主人必須在「珍妮」被大量複製前找到十位與他相同的買家購買手中的側芽才能保本。當然，這也只是我一個平凡人害怕賠錢的擔憂，真正口袋有實力的買家大概想都不用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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